? 黎軒回來時，亭子裏充滿了歡聲笑語。夕顏跟一個五六歲大的男孩正坐在石凳上，解著不知從哪裏找來的九連環，她耐心而溫柔地帶著他一遍遍嘗試，眉飛色舞的表情，竟生動得讓他癡迷。

要是當初……現在他們的孩子也該出生了。

“給王爺請安。”還是婢女先發現了他。

他不悅地點了點頭，為她們破壞了這份和諧而惱火。“起來吧。”

男孩跳下石凳，乖巧地給他請安。

“免了。”他認出是德親王的小兒子，笑著說道。

“等得著急了吧。”他攬過夕顏。

“沒有。”夕顏笑道，“我跟擎蒼玩得正高興呢。”

“解出來了麽？”他看看他們手裏的九連環。

兩人沮喪地搖搖頭。

他輕輕一笑，“我來試試。”

片刻功夫。

“哇！”擎蒼兩眼放光，“王爺您可真厲害！”

“你多玩玩，也就會了。”

兩個人又陪著擎蒼玩了一會，哄著他吃了幾塊點心，才終於見到被德親王嫡福晉打發過來找他的嬤嬤。黎軒把她狠狠地訓斥了一番，才讓她帶著擎蒼離去。

“笑什麽？”

“沒什麽。”夕顏笑著搖搖頭，“我忽然記起，從前你訓吳嬤嬤的樣子。”

那時吳嬤嬤總是輕慢她，他氣不過，好幾次出言教訓。年幼時相處的點點滴滴，此時湧上兩人心頭，甜蜜中卻帶著苦澀。

“他的臉是怎麽回事？”黎軒隨口問道。雖然夕顏給擎蒼簡單處理了一下，手掌印子也淡了許多，可是落在白皙的臉上，卻仍顯得很突兀。

“跟比他大的男孩子打架，挨了一巴掌。”她微微蹙眉。曾幾何時，她也能面不改色地扯謊了？瞧，人總是會變的。

“可是又擔心了？”他低頭問。

“有點。”她擡頭朝他笑笑。“你想，該多疼啊。”

“這麽大小的男孩動起手來是沒輕沒重。”他雖然心中頗為不喜，可這總歸跟他們沒什麽關系，又恐夕顏多想，於是雲淡風輕道，“不過一會兒也就忘了。孩子嘛，不記仇。”

“是麽？”她甜甜一笑，“那就好。”

真的只是這樣麽？“她不就是個奴才麽？將來她的孩子也是奴才……”她深深地看了黎軒一眼。等他們也有了孩子，他會保護好他麽？免他任人欺淩，免他被人作踐，免他顛沛流離，免他無所依靠……他能麽？

此時，她竟忽然無比感激起寧若的不孕來。她知道自己很無恥很自私，可她卻還是忍不住慶幸。至少這樣，她就不必擔心她的孩子會活得像她一樣沒有尊嚴。他也可以和別的嫡子一樣，有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，有一個體體面面的未來，有一個頂天立地以他為榮的阿瑪！

黎軒忽然感到手被一只涼涼的小手牽住。

他詫異地看看她。

“你走得太快了，我跟不上。”夕顏雖在抱怨，嘴角卻含笑意，梨渦輕淺，嫵媚入骨。

他用力握緊。“好，我慢些走，等著你。”

只要你肯，一輩子，我都等你。

“這消息可靠麽？”太後面色一冷。

“是。”常喜小心地回道。“有幾個宮女當時在場。奴婢私下一一問過，她們都說當時是十六福晉……”

“她如今果真越發能幹了。”太後冷笑道，“哀家原以為她只是驕縱了些，想不到竟這麽不成器。哪還有一點皇家媳婦的樣子？”

“聽說……夕福晉前陣子生病，也跟十六福晉有些關系……”常喜又把聽來的事又轉述了一番。

“真是太不像話了！”太後大怒，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。“這事黎軒知道麽？”

“瑞親王應該並不知情，” 常喜想了想。“夕福晉一直堅持說自己是淋了雨才病的，想是，也怕王爺知道了不痛快。”

“那孩子。”太後嘆了口氣。“長大了，知道心疼人了……只是也太委屈了些……”太後想了想，“老十六家的跟夕顏到底有什麽恩怨，面都沒見過幾次，就整天欺負她？”

“據說十六阿哥私下裏誇過夕顏福晉幾次，說她溫婉大方……”

“她既然知道男人喜歡溫柔的，就該好好改改自己的性子！”太後厭惡道，“你去傳我口諭，讓她在家裏好好閉門思過，什麽時候想明白了，什麽時候再出來！”

“是，奴婢遵命。”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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